桔子茶与云

“没有遗憾”

『云次方』青春舞曲(上)

Summary:阿老师年下攻养成实录(不是)

CP是龙嘎。

师生关系的AU,嘎比龙大10岁。

流水账有,节奏拖沓有,慎重慎重。

 

 

1.


遇到阿云嘎那年,郑云龙16岁,离18岁差两年,就像是将熟未熟的青柿子,不知道算不算最好的年华。

 

阿云嘎是他的政治老师,也是刚来学校的新老师。他是蒙古族,有所有少数民族天生具有的优势。阿云嘎长得特别好看,有一双形状十足漂亮的眼睛,眼窝深陷,又高又瘦,气质却挺拔如松。如果他给予一个人长时间的对视,没人能撑得住不脸红。

 

就因为这张脸,他第一天进理科班上课就收获了一众迷妹,和一个小迷弟。

 

郑云龙没跟任何人承认过他是阿云嘎的迷弟。他只是会在政治课前去把上节课老师留下的板书擦干净,然后在阿云嘎进来教室的几分钟里从歪歪扭扭坐到挺胸抬头,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阿云嘎看。阿云嘎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往往很快就能察觉到郑云龙的视线,然后回给他一个礼貌的笑容。

 

托郑云龙每一次下课都要去问问题的福,阿云嘎很快就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为此洋洋得意——阿老师全班第一个记住我,然后收获好友也是同桌的刘令飞的几个白眼。

 

没花多长时间,全班都知道郑云龙特喜欢新来的政治老师。郑云龙每次都慢慢悠悠的否认,再说上一句“他长得那么老,我这叫尊老。”

 

关于“老”,阿云嘎解释过的,内蒙日头毒,风沙大,他不过呆了两三个月就老了十岁。年轻的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脸红:“我真不老,我们没什么代沟的。所以我想成为你们的朋友,你们有什么事都能过来和我说~”讲台底下有刺头问他能不能一起开黑,阿云嘎羞涩的一笑说:“周末可以,你们写完作业可以找我~LOL和dota我都会玩。”

 

内蒙人说普通话都这么软绵绵吗?那时郑云龙头昏脑涨的想。

 


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上阿云嘎的瞬间是在冬天的一个晚自习。

 

学校压榨年轻老师总归是狠一些,每周星期二和星期四,阿云嘎是他们班晚自习的值班老师。那天刚巧是校庆,白天每个班都有班级活动,到晚上走廊里还洋溢着欢乐的氛围,没人有心上晚自习。阿云嘎在讲台上束手无策了一会儿,心一横:“我给你们唱首歌,要是我唱的好听,你们就都得乖乖写作业。”

 

“那要是我们故意说您唱的不好听怎么办?”班里的女生们叽叽喳喳。

 

阿云嘎特别自信的笑了一笑:“你们不会的。”

 

直到他开嗓,大家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他唱的是一首他们都没听过的歌,他说这首歌选自一部音乐剧,叫《心脏》。


如果非要评价,郑云龙只能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有关“震撼”的词往那天的阿云嘎身上丢。他穿着黑色的圆领兔毛毛衣,教室的白炽灯从他身后打下一束光,于是平平无奇的讲台就成了剧场。他一张嘴,班里鸦雀无声。

 


我的爱人

 

你会不会一直哭着到天亮

 

让满腔的海水


涌进我的胸膛


在我的怀里多滚烫


……

 

 

 

郑云龙自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润,他侧了侧头,发现班上不少女生都在抹眼泪。是那一次他才知道,原来唱歌是真的可以把人唱哭的。

 

后来他才知道,阿云嘎本来是想去唱音乐剧的,不过那样就没法养家,也养不了自己。


现实是血淋淋的一桶红油漆,只需要浇在梦想两个字上面就能掩盖那两个字全部的光芒。

 

阿云嘎唱完,班上又恢复到安静的状态,每个人都掏出了练习册刷题。郑云龙坐在椅子上,看着满眼的政治题,只感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好像阿云嘎每一句歌词都砸到自己心里去。他一边想着,完犊子了,一边抬起头偷偷的看坐在讲台上的年轻老师。

 

反正学生喜欢老师,可以是很多种喜欢,只要他不说,没人能知道他是“那种”喜欢。他一个人小心翼翼的藏起这个秘密,像是采蚌的少年收起自己最漂亮的珍珠。

 

2.


后来郑云龙缠阿云嘎缠得愈发紧,阿云嘎还耿直的建议过,他一个理科生,别把心思都往文科上放。郑云龙眨眨眼睛,特义正言辞的说,要平等的对待每一门课,既然要学,就得学好。给阿老师感动的不行,结果他高一的政治老师王晰当场揭他短——

 

“嘎子,他高一政治考零分!”

 

阿云嘎迷惑的看过来,郑云龙特别诚恳的说:“我现在知道我错了,那个时候我就是觉悟不够,”他直直看着阿云嘎,“我之前落了太多课,阿老师你帮我,给我补补呗。我真害怕我会考过不了……”

 

阿云嘎哪能拒绝。

 

他开始给郑云龙讲题,教他怎么分析题干,教他怎么结合材料写答案。内蒙人小时候说的都是蒙语,汉语是二外,别人备一次课他得备三次,才能不在上课的时候露怯。私下讲题就没有讲台上那么从容,用郑云龙的心里话说,那个时候阿云嘎更真实一些。他老觉得自己表达不清,急得挠头。郑云龙就看一眼题看一眼他,眼神十足的耐心,跟着阿云嘎的思路把话补完,再加上一句“是这样吗老师?”

 

那段时间阿云嘎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云龙特别特别聪明,”他跟王晰说,“你好好反思一下是不是你课上得不好。”

 

王晰被气得翻白眼,和教历史的周深说:“你说我当时是不是有病,非跟他俩在这儿搅和。”逗得周深哈哈大笑。

 

后来有一次郑云龙听见阿云嘎喊他“云龙”,怎么听怎么难受。“不然你还是叫我‘大龙’。”他这么跟阿云嘎说,“我朋友都喊我大龙。”

 

阿云嘎挺高兴,觉得自己和郑云龙成了好朋友,这在师生关系里算是难得,殊不知自己正无知无觉的从窥探者眼皮子底下走过。

 

郑云龙也高兴,他厚着脸皮,终于和阿云嘎建立起了别的学生望尘莫及的革命友谊。尽管这不是他想要的,好歹也算是前进了一大步。

 

他和阿云嘎说好,每一天赶早自习前去阿云嘎办公室,补高一的政治课。他其实不算是特别勤快的人,每天早自习时间是七点四十,他七点十分就出现在教研组,饿着肚子没时间吃早饭。后来有一天,阿云嘎给他讲价值和使用价值,就听见郑云龙肚子“咕噜”一声。

 

阿云嘎为了这事儿笑了他两年。可是从那天开始,他每天从校外带面包给郑云龙吃。早上刚烤好的,握在手里还有丝丝热气。郑云龙第一次吃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句:“我好他妈幸福啊……”

 

“怎么说脏话,”阿云嘎就笑,捏捏他耳朵又说:“我们大龙怎么这么可爱。”

 

后来他回想起这一段,觉得阿云嘎看他的滤镜也是忒厚了一些。他高中的时候有点小胖,刘海还是非主流式的,垂下来盖住眉毛,偏偏笑起来是个傻骆驼,真不知道阿云嘎怎么闭着眼睛夸他“可爱”的。

 

郑云龙也不是个吃白食的,偶尔给阿云嘎带郑母炸的小零食。阿云嘎爱吃咸的,对甜的一般,吃辣吃的少是怕伤嗓子。他不知不觉就把对方喜好摸了个清楚。

 

反正关系就这么一来二去的近了。

 

阿云嘎给他讲题的时候他故意越凑越近,逐渐压榨对方的底线。进入冬天后阿云嘎光速白了回来,细腻的耳廓上一有红晕就特别明显。有次他还很不好意思得问郑云龙凑那么近做什么,郑云龙面不改色的撒谎,说最近好像有点近视,坐太远了看不清题。

 

内蒙人担忧的说要不要去检查视力,郑云龙心安理得的卖惨欺负老实人。

 

3.

 

转眼就到了元旦。

 

梅溪湖高中每年都有办元旦晚会的传统,不过这不是最让学生兴奋的点。他们最激动的是元旦晚会前的“最受欢迎教师投票”。一般来说,选票最多的两位老师要在元旦晚会上表演一个节目。

 

郑云龙在网站上投票,两票全给阿云嘎。结果页面跳转出来,他看了一眼就有点不知所措。

 

第一阿云嘎,第二居然是王晰。

 

他傻眼,别的学生高兴得很。阿云嘎唱歌好听,校庆后全校都是他的传说。王晰声音好听,一把低音该死的性感,有女生说,想想王晰唱情歌,就想泪淹梅溪湖。

 

这俩老师都是政治教研组的,王晰比阿云嘎早来学校几年,对阿云嘎一直是表面怼,实际上护得可严实。传闻有学生家长跑学校投诉阿云嘎长得太好看,普通话却说得颠三倒四,不知道是来教书还是勾引学生。

 

阿云嘎还没反应过来,王晰就特优雅的跟人家笑笑,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阿老师严谨负责,每天平均备课四个小时,上课质量也好,他们理科班政治期中考试平均分提升了十分。上次家长会,他是年轻,经验不足,说话才没组织好。您总不能看他长得好看就忽视他别的优点,您说是不是?”

 

有学生知道了这事儿,腐女们的想法天马行空,学校论坛上马上就出现了“阿加晰”的cp。茶余饭后,刘令飞和郑云龙提起这事儿,郑云龙当场就撅折了食堂的筷子。

 

从那天开始刘令飞看郑云龙的眼神就有点奇怪,不过郑云龙对别人都迟钝得很,愣是没发现。

 

反正现在阿云嘎要跟王晰唱歌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郑云龙莫名就有一种自己的宝贝捂不住了的错觉。

 

偏偏王晰还老大不高兴,在办公室问阿云嘎:“你说我们俩般配吗?”

 

阿云嘎无奈的抬起头看他:“对我来说,这种跟前辈请教的机会,还是很宝贵的。”

 

王晰翻翻眼睛:“那行吧。”

 

郑云龙就猛的咳嗽打断他俩的对视。

 


他再抗拒,该来的总会来。

 

元旦晚会那天,他翘了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赶到学校礼堂,书包往前排座位上一扔就往后台跑。

 

后台特别嘈杂,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演出服装。郑云龙靠着身高优势才找见坐在角落化妆的阿云嘎。他今天穿了一件绒面短西装,里面配黑色的高领兔毛毛衣,穿黑色的紧腿裤和漆皮的马丁靴。他偏偏还习惯挺直腰背,坐狭小的椅子宛如坐王座。

 

郑云龙眼睁睁看着给他化妆那姑娘脸红到脖子,他也有点被阿云嘎身上的王子气质镇住,半天没敢上去搭话。

 

还是阿云嘎先看见他:“大龙?”

 

郑云龙如梦初醒,几步走到阿云嘎旁边。

 

阿云嘎看了一眼手机,不赞同的抬头:“你翘课了?”

 

“刚好是自习课。不早点来就没有前排位置啦,”郑云龙挠挠头,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阿老师你今天真好看。”

 

“你今天不说我老了?”阿云嘎笑起来,“谢谢大龙~”

 

“你越老越好看嘛。”

 

他又在边上看了一会儿阿云嘎化妆,被晚会负责人发现了才离开后台。出去的时候还碰上王晰,王晰今天也穿的深色西装,见到郑云龙还说要告诉他们班主任他翘课。

 

学生的节目都没啥看头,演相声的放不开,唱歌的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倒是隔壁二班有个叫蔡程昱给郑云龙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和他们班一个娇小的小姑娘对唱《对不起我爱你》。他那个音色又高又亮,把小姑娘的声音完全盖住了,一首情歌唱成家国之爱,郑云龙在第一排憋笑憋的很辛苦,心想这是谁选的歌。

 

老师的节目放在倒数第二压轴。

 

阿云嘎和王晰一出来,感觉整个礼堂都静下来了。前面十块钱的打光特效落在他们身上跟卫视的跨年晚会差不多,郑云龙坐在第一排,都能看得清阿云嘎绒面西服细微的散射光,当然也看得到他雕塑一般的脸。

 

前奏一起来,所有人都没想到阿云嘎说了一段蒙语念白。背后的投屏上有译文字幕,不过他没看,凭感觉去感知阿云嘎的这一段话,只觉得眼眶酸涩。

 

王晰声音一出来,礼堂里就爆发了一阵掌声。他声音很低,特别有磁性,像是大提琴成了精。那种强大的诉说感从他的歌声里流淌出来,和礼堂里几百块钱的音响融合在一起,全然没有学生唱歌时那种突兀感。

 

下一段是阿云嘎的。

 

他一开口郑云龙就不行了。

 

他的嘎子太适合唱这种有关于思念的歌了。


他的表情是那种微妙的苦涩,多一分做作,少一分薄情,可他就是能拿捏的刚好。王晰刚好在这个时候投给他一个眼神,他回以对视,眸光是从来没见过的温柔。好像他们真的是许多年都未曾见过的兄弟。

 

假如能够回到往日时光,

哪怕就在今天晚上。

 

唱完歌,他们相视一笑。礼堂下面安静了能有十几秒,先是响起一点稀稀拉拉的掌声,紧接着掌声就要掀开屋顶。

 

郑云龙没鼓掌。

 

阿云嘎肯定看到了他,但他不知道他看没看见自己脸上的水光。

 

妈的,老子都酸哭了。郑云龙乱七八糟的抹脸,掏出手机给阿云嘎发了一条短信就走了,没留下看最后一个合唱节目。

 

阿云嘎晚上给他回了短信。郑云龙窝在家里的床上,先看了一眼自己发的前一条。

 

“老师,明年我们一起唱歌好吗?”

  

阿云嘎回复:“好呀。”


他没说有机会的话,他只说好呀。

 

郑云龙把脸埋进枕头里,小声骂了一句:“他妈的,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撩啊。”

 

那天晚上他人生第一次做了春梦。

 

早起偷偷溜到卫生间洗内裤的时候他再一次无比深刻的意识到他完蛋了。

 

本来也不是没考虑过师生是不可能的,他也想过,高三就没有阿云嘎的课了,见不到就可以遗忘,起码可以努力尝试。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不可能的人,也许等他结了婚还可以笑着跟阿云嘎谈起这一段。

 

可现在不可能了。

 

他就是要他。

 

只要他,别人都不行。

 

4.

 

元旦三天假期一过去,过一周就是期末考试。

 

郑云龙复习数理化复习的焦头烂额,有几天早上没去阿云嘎办公室——他承认,也有刻意躲避的因素在里面。他心态变了,他不知道自己藏不藏得住。

 

刚好那几天也没有政治课——早被数理化老师抢着占完,理科班教政治的一向没什么人权,再加上阿云嘎脾气好,谁跟他说借他一节课他都答应——郑云龙再见到阿云嘎的时候就是文综的考试了。

 

阿云嘎抱着一摞厚厚的卷子进来,郑云龙坐前排,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少年人的心事或许可以骗得过别人,但绝对骗不过自己。他好几天没见他的阿老师了,现在你要他说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就是“想他。”

 

结果他注意到阿云嘎的脸有点潮红。

 

也许是教室暖气太热,他这样安慰自己。

 

卷子发下来,前面的政治他答得飞快,心里还有点自鸣得意——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他政治就全是空着,不想写。他都想好了,考完要趁着王晰和阿云嘎都在办公室的时候过去,在王晰面前夸阿云嘎讲得真好,气得王晰怒翻一百八十个白眼,趁早别再往他俩中间搅和。

 

收卷子的时候他们这排是阿云嘎亲自收,郑云龙给他卷子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碰到了他的手。

 

——卧槽,好烫!

 

阿云嘎对他笑笑,他这才注意到他脸色特别苍白,喘气的声音很明显。他差点当场就控制不住要去摸他额头,用了天大的意志力忍住。

 

阿云嘎收完卷子,这是最后一门考试,学生们急着回家。没人注意到郑云龙,他几步冲上讲台抓住阿云嘎的手腕:“你生病了?在发烧?”

 

阿云嘎被他吓一跳,见他满脸焦急还勉强露出一个笑安慰他:“前几天着凉啦,有点烧,不要紧~”

 

郑云龙瞪了他好一会儿,怒气冲冲替他抱起卷子就走。阿云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背后追着他喊:“哎大龙,你抱着我卷子去哪呀!”

 

郑云龙冲进政史地教研组,把卷子往阿云嘎桌子上一撂,“啪”的一声,王晰本来在写教案,被他吓了一跳,抬眼看他:“你吃错药了?”

 

他顾不上理,阿云嘎追在他身后进来。被郑云龙的眼神吓了一跳,本来打算说的话也梗死在喉咙里:“大龙……”

 

“上医院。”他看着阿云嘎说。

 

“哎……真的只是发烧啦……”

 

“闭嘴,”郑云龙又过去拉他手腕,“上医院。”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摄人,阿云嘎躲了一下,点点头:“好。”

 


在医院输液的时候,郑云龙站在窗户边,阿云嘎坐在椅子上。刚才医生给阿云嘎量了体温,39度,问他烧了几天,阿云嘎支支吾吾说三天。医生一脸严肃的叮嘱,发高烧吃药没用就要及时就医,然后给他开了三天液体。

 

“你烧了三天,没想过来看医生?”他轻声问。

 

“这几天……我在外面带补习班,备课没顾得上,”阿云嘎回答,“你还在生气?”

 

生气谈不上,他没什么资格跟阿云嘎生这种气。他就是心里堵得慌,他不知道为什么阿云嘎对自己的健康情况这么漠视:“我觉得你对你自己很冷漠,”郑云龙说,“我想不通怎么有人能这么不爱惜自己,今天监考只要你说一声请个假你就可以不来,你却还是要来,讲台上一坐三个小时,你图啥!”他粗喘了一口气,往下压了压音量,“对不起,我不该对你生气。刚在学校也不该吼,我跟你道歉。”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走了,”阿云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在牧区长大,以前都不会说汉语。那时候我才七岁,本来应该无忧无虑。但是家里没了顶梁柱,不得不出去放羊。”

 

“后来我一个人去北京赚大学的学费,像你现在学的文化课,我都是靠自学。好不容易攒够了,哥哥又病倒了。”

 

“钱永远不够花,我现在还在后悔,如果那个时候钱够多,兴许哥哥就不会死。”

 

“我放弃了我热爱的东西,学了教育,出来当老师。就是为了以后后代能稳定的生活,有社会地位,有生活保障,不用再经历我这样的绝望。自己一个人独身久了,难免忽视自己的健康状况,这是我的错,你不用道歉。”阿云嘎吸了口气又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

 

郑云龙已经面向他站着,眼圈通红,阿云嘎被他逗笑了:“哎,都过去好久啦,说出来没什么感觉的,”他看了郑云龙一会儿,“你该不会还要我安慰你吧?”

 

郑云龙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张了张嘴,又闭上了。阿云嘎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你刚都吼我了,还有话不敢说?”

 

“说了怕你笑我。”

 

“你不说我会好奇,晚上会睡不着觉,你忍心看病人睡不着觉吗?”

 

“好吧,那我就说了,你不许笑我,”郑云龙闭了闭眼,反正伸头一刀,“阿云嘎,我想罩你!”

 

阿云嘎沉默了一会儿,没憋住,哈哈哈哈哈的笑了一长串。郑云龙脸红到脖子,又觉得此刻的阿云嘎跟往日不同。他发着烧,刘海没像往常一样抓上去,正软塌塌的趴在额头上,让他整个人柔软了不少。现在他笑得眼睛都眯起来,郑云龙才发现阿云嘎有小兔子牙。

 

——我艹,好他妈可爱。

 

“我说真的呢!”郑云龙道,“阿云嘎我罩你!所以以后你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生病了要上医院,饿了要按时吃饭,该休息了就要休息。”他停顿了一下,“不然我就会生气,我生气了……”他心虚,他生气对阿云嘎来说什么影响也没有,“反正我生气后果很严重!”

 

出乎意料,阿云嘎停了笑声,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儿。郑云龙被他盯的心虚——住手啊不要再释放你该死的可爱了!他在心里大喊。这时候却听到阿云嘎说:“好啊,那以后龙哥罩我。”

 

阿云嘎讲这句话的时候,狭长的眼睛里全是认真,眼眶隐约有些微红,应该是因为降不下去的热度。

 

“嗯,”郑云龙郑重的点了头,“那我帮你改政治选择题。”

 

“哈哈,那可不许给自己加分啊。”

 

“你还不信我了?那我的卷子给你改好吧。”他说完,很小声嘟囔了一句,“都和王晰唱往日时光,也没见他帮你改卷子。”

 

“啊?”阿云嘎没听清。

 

“老了吧!耳背了吧!我不说第二次!”

 

“都说了我不老了!我才比你大10岁好吗!”

 

5.

 

寒假的日子乏善可陈。

 

这个“乏善可陈”主要是因为,郑云龙实在是很懒,他自己说他是猫型人格,除非万不得已连楼都不想下。刘令飞约他出来打了几次桌游,他给面子去了,结果在桌游吧睡着,刘令飞没打他真的是自身修养好。

 

郑云龙隔两三天给他阿老师发一次短信,主要内容就是抱怨物理好难,又和老妈拌嘴,和微博小段子。阿云嘎还每条都回,第一种回加油大龙,第二种回乖一点大龙,第三种直接哈哈哈。

 

不知道假期阿云嘎在干嘛,想来是在赚外快。郑云龙盯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发一条注意身体,别越来越老了,之类的。

 

这个时候阿云嘎的短信进来了。

 

“大龙,你这周六有空吗?”

 

他想了想,本来周六他妈要带他去逛街买衣服。可现在阿云嘎要约他出去,老妈那边推了就完事了。

 

“有啊。”

 

“我这有两张音乐剧票,《歌剧魅影》,周六下午四点的,你想看吗?”

 

“!!好啊,我回来把钱给你。”

 

“不用,我请龙哥看,感谢龙哥罩我~等一下我把剧场地址发给你,记得提前做功课~”

 

郑云龙看最后一条短信看了好几遍,在床上打了个滚,使劲用枕头蹭了蹭脸。然后猛得打开门窜出去,把外面看电视的郑母吓了一跳。

 

“妈!周六不跟你逛街了!”

“妈!阿老师约我看音乐剧!”

“妈!看音乐剧要穿正装不!”

“妈!……”

 

今天的郑母也一头雾水,并且很累。

 

周六那天,郑云龙八点就醒了。在床上咸鱼翻身了一个小时,一点困意都没有,只能选择起床。

 

“早安!”他给阿云嘎发短信。

 

“你也是,早上好~”阿云嘎秒回。

 

窗户外也是大晴天,就像他的心情。郑云龙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厨房找吃的,沿路收获了一个来自郑母的惊异眼神,他递给郑母一个得意洋洋的笑。

 

早早吃过午饭后他钻进浴室收拾自己,吹风机几万年没被他用过,今天终于得到临幸。他裹着浴巾盯着镜子吹头,感觉刘海确实太长太厚,怎么吹怎么不好看。

 

也许以后还是换个发型吧,中分显脸小,应该不错。

 

衣服是早就配好的,高领白毛衣配黑色的牛仔裤,鞋子是新买的AJ。穿戴完毕他又在镜子前看了自己半天,除了发型哪里都算得上顺眼,于是抓起挂在衣架上的米色长大衣出门——大衣是他爹的,他偷偷“借”走了。

 

看音乐剧不能迟到,他到剧场门口的时候是三点十分,早了几乎一个小时。他给阿云嘎发短信,问他在哪,没想到他回自己已经到了,在剧院门口的星巴克。

 

“阿老师!”他一进去就看到坐在角落的阿云嘎,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阿云嘎今天穿了一件橘色的长羽绒服,里面是太空棉黑色卫衣。他在学校从没见阿云嘎穿过这么亮的颜色,想来是觉得不够稳重。

 

阿云嘎看到他就笑起来:“嗳,你这么穿有点好看。”

 

郑云龙登时心花怒放:“谢谢阿老师。”废话,他搭配了一晚上呢。

 

“在校外你可以喊我嘎子,”阿云嘎挠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朋友们也都喊我嘎子。”

 

阿云嘎是冷白皮,穿亮色的时候更显得人肤白胜雪,他抬起头对郑云龙笑一笑,郑云龙脑子里就能滚过“卧槽好可爱”,“我喜欢的人好他妈可爱”这样的弹幕。那个时候还没有“我可以”这种说法,不然郑云龙肯定能把“我可以”讲一万次。

 

他们今天看《歌剧魅影》,郑云龙早几年前看过电影版,对剧情还算是熟悉。阿云嘎带着他入场的时候,他还听见后面有两个女生窃窃私议,说什么“卧槽好配俩男的。”

 

郑云龙高兴,但郑云龙不说。

 

大幕拉开,音乐响起,舞台上光影变换。这是他第一次看音乐剧,原本他对《歌剧魅影》这样的爱情题材不感兴趣,可等演员登场唱起来的时候就跟着沉进去了。

 

阿云嘎买的座位在很前排,于是演员们燃烧自己释放的魅力像海啸一样率先席卷了他。和电影不一样,音乐剧更加直观,演员的表演力也更强,不知道演出前要彩排多少遍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舞台上光影变换,他的心也跟着剧情跌宕起伏。魅影对Christian说出那句I love you的时候,他的眼泪瞬间就绷不住了。

 

那种表演艺术带来的震撼,他很难找到言语去形容。只本能觉得很美,像是燃烧着的火焰,拥有吞噬每个观众的力量。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阿云嘎喜欢音乐剧。

 

演员出来谢幕的时候,阿云嘎递给他一张纸:“特别特别谢谢你,大龙,”他轻声说,“谢谢你愿意欣赏。”

 

阿云嘎眼睛里带着的向往刺痛了郑云龙的眼睛,这本来是他的梦想,上天对他不够好,全世界都趁他不在的时候欺负了他的男人。

 

“是我该特别特别谢谢你,嘎子,”他擦擦眼角,“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从剧院出来阿云嘎执意要请他吃饭,郑云龙不肯,坚持不白吃白喝。两个人商量半天,最后互相妥协,阿云嘎请郑云龙去吃街边的馄饨摊。

 

“或许有一种可能,”郑云龙咬一口馄饨,“我们俩在平行世界都是音乐剧演员。”

 

“哪有这种可能呀?”

 

“怎么没有了?”郑云龙看他一眼,“我演技好,你唱歌好听,肯定特别多人找我们演。”

 

“然后我们俩一南一北,各自为王?”阿云嘎就陪他胡思乱想,笑着把他话接下来。

 

“不对,我们得是大学同学,最好是同寝室舍友,关系特好那种。然后一起演很多部戏。”

 

“那不行,”阿云嘎装作特别严肃的说,“一起搭戏久了,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肯定想换。”

 

“我才不会,我可专情了!”

 

“真的吗?”

 

郑云龙吸吸鼻子:“真的呀。”

 

好像又更喜欢他了一点。

 

 

【TBC】


昨天被甜晕,本来只是想写个“年下攻如何养成”,怎么扯了这么多字……

音乐剧那里描述可能有硬伤,四线城市没机会近距离感受那种美好,希望以后能看到,求轻喷。

总之是个没什么逻辑的文……喜欢就点下红心好了_(:зゝ∠)_

不卡文明天更新下……过度章节太难写了。

最后OS一句,奶龙攻真是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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